女画家在这些年总是受人注意的,这是因为中国当代艺术中的“女性话语”或“女性方式”在现阶段不仅是一个必要的话题,而且仍然是一个被期待的话题,女画家们的创作心态和作品状况提供了许多讨论的前提,它们业已成为当代艺术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。
这个展览中的女画家基本上是在20世纪90年代的文化氛围中发展起来的,她们的艺术基础来自共同的美术教育,但她们终于逐步地形成了自己的艺术面貌。我想,个中原因不外乎有两个方面:一是她们在思想上和整个艺术文化的时代走向是融在一起的,别看她们不善用言辞表达自己的所思所想,也很少参与谈论深奥的理论,但她们平时关心着美术的“大事”,也即中国艺术在90年代复杂的文化情境中所面临的问题。比如说,她们对艺术的“当代性”和“精神性”的价值便是特别看重的,她们要在自己的艺术中展示具有现实关怀的“当代”意识,同时,也注意与当代艺术的俗化倾向保持着距离,在作品中坚守不入时流的精神内涵,因此,她们的作品有了较好的学术质量。从她们这些年不断被邀请参加各类学术性展览的经历,可以看到她们的艺术取向是受到画坛认同的。另一方面,她们坚持摸索属于自己的艺术表现方式。艺术说到底是需要语言的,90年代以来的艺术标准已经十分模糊,可能性就在画家自己手中,这就给每一位画家提出更为严峻的考验。她们艺术的初期也走了吸收和借鉴的道路,但是,她们在吸收的过程中不断加大自己感觉的分量,注重在探索中的积累,因此.她们逐渐地丰满了自己的艺术语言,在表现中显出有自信底气的自如。
这两方面合在一起,大概就是中国艺术中女性意识或女性方式的特点了。中国的情况与西方有很大的不同,西方艺术中的“女权主义”是一种社会文化思潮的产物,是女画家知其何为而有所为的结果。中国女画家们走的路子要更宽阔一些,综合性的特点更显著一些,她们的女性意识是一种文化合力的结果,是在一个综合的与积累的过程中发展起来的。
我们有时候简单地说,女画家们的作品是她们生活的反映。的确,她们画着自己的生活,画自己熟悉的东西、有感悟的东西、有感情的东西。她们的敏感个性使她们目及之处都有会心之得,把细腻的、丰富的和异样的感觉表现在画中,从她们的作品可以看到她们的生活。但是,我却愿意说,她们画的是自己的人生。人生与生活一样又不一样。生活是复杂的、表面的、琐碎的,人生则是内在的、本质的也是更加真实的和单纯的。生活往往是被动的现象,而人生却是一个自我意识支配的主动的过程。她们的作品所以让人看了觉得鲜活,觉得生动之外还有经得起咀嚼的内涵,就在于她们表现的是自己的人生。